{MOM | 教媽媽做瑜伽}LESSON 77-95 爸爸的名字在紀念碑上

 



#教媽媽做瑜伽 77-95 爸爸的名字在紀念碑上
「那我,今天也來說我的故事吧」~白髮阿嬤難得開口。下午聊到這週228連假時,她突然說「你們知道那個公園裡的紀念碑?……我爸爸的名字,也在那上面……」
週一下午是固定回大直為老木和她的朋友分享瑜伽的日子,近2個月來,老木非常容易傷春悲秋,忽然就說「我想聊聊我以前…(下略五千字)」,大抵是她大半輩子因為我爸而多麼倒楣辛苦的日子。這樣的故事我不知聽了多少回,但有白髮阿嬤在,加上在瑜伽課靜心平穩的氣氛中,似乎在抱怨之外也多了些述說療癒的效用(?) 至少我是這麼想的。
課程人數總會起落,年前再度回到只有2個阿嬤學生的下午,時光就在故事之中消逝,多數時間總是我媽聒噪吵嚷,白髮阿嬤笑著傾聽,我則要做好老師的本份,也就是適時叫停,回到呼吸之中。聊得過久時,我也會想:這樣的課程形式,對2位老學員而言,是剛好適用的嗎?是我陪伴她們多,還是她們支持我多呢?或是當我老木又再度番顛的時候,難免也會有點喪氣地想著:所以到底瑜伽和冥想能改變她多少呢?
「我爸爸的名字…有在紀念碑上」這樣的訊息,讓我和老木都震驚了好一會兒。「我爸爸以前在新生報當記者,他的好朋友在另一報,寫了些反政府的文章,二個人都被抓進去了。那時我們家5個兄弟姐妹都還小,8年之後,爸爸回來時,我已經是高中生了。」白髮阿嬤很平和地說著,我們也鬆了一口氣,還好,人有平安回來呀。
阿嬤姓徐,阿嬤的爸爸以下就稱徐爸爸吧,徐爸爸被監禁的地方是現在喜來登所在的警備總司令部軍法處看守所,就是專門關政治犯的地方。幸運?的是,可能因為他有貴人相助,當時另一位好友是謝東閔先生的弟弟謝敏初,或也因他只是牽連入獄,在當時他是可以在軍法處內做打雜洗衣的工作、後來輾轉去台鐵、台大的洗衣部,雖然是監禁生活好在沒太遭罪、尚能活動,獲釋回家後,謝東閔先生安排了徐爸爸做實踐大學校長秘書的工作,便在大直有安身立命的平靜生活。
在徐爸爸8年的牢獄之災裡,徐媽媽也靠謝家的幫忙,以工友身份延續著能住在新生報員工宿舍裡,讓一家人有所依歸,靠著零售、洗衣、家庭代工的方式,一個人拉拔5位子女長大。8年後徐爸爸歸來,幸運的還能一家團圓,另一位當時一同入獄的好友雖也獲釋,但在期間身體已不太好,後來過世得早,但相較於更多受難者,只能安慰白髮阿嬤還能重聚真是幸運呀。
後來呢?
後來,二老就在我們現在上課的這個小公寓裡一直生活,直到80歲的時候,因家中因故不慎引發火災,徐爸爸因為嗆傷、徐媽媽因為燒傷面積太大,過了2天還是回天家了,但她在救護車上時已經很平靜,告訴兒子自己會好好地跟隨主耶穌,勿掛念。
我在客廳教室裡的位子,能夠一眼望向那個起火點,心中不免百感交集,這裡是他們一家人互相扶持,攜手走過人生的重要地方,年夜飯時家族近40人也在此聚會,能感受到他們家人之間厚重的情誼。白髮阿嬤說,直到現在想起爸媽,還是會難過的。
故事在這樣淡淡的感傷與愛的光暈中結束,在他們大休息時,我想著,噢,我明白亦感謝這些故事。瑜伽與冥想對於一個人的浸潤,在某些時候似乎很難拿出實質的證據說,你看,它這麼有效,畢竟那又不是減重還能秤斤論兩的。連我自己,身為一個教師,也難免偶爾會想著我到底於他們的人生,起了怎樣的作用呢??
今天課前我也飄過這念頭的,但隨即我又想起我的老師告訴我的話,「你的帶領肯定是有作用的,那會在每一次的累積裡沉澱」,於是我將它交給昆達里尼之神,我想,無論是哪位神靈在此,請祢引領我們,做為帶領者,我將我們交託給宇宙。
大休息後,我說,今天我們來唱頌吧,我們來唱「祖先療癒冥想」,雖然不是清明時節,但現在此時,應該是最好的時候。雖然老木是佛教徒,白髮阿嬤是基督徒,我說,就讓光引領我們的祖先去你們認為最好的地方,可以是極樂世界,當然也可以是天國。在Guru Guru Wahe Guru Guru Ramdas Guru的音樂聲裡,我大聲地唱著,中途看到白髮阿嬤的淚光,覺得,最應該感謝的是,謝謝宇宙在每次我不確定時,回應我那肯定的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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